台灣基進創黨主席陳奕齊經常做墜機的夢。
坊間通俗心理學會告訴你,用動漫角色當大頭貼的人,對現實世界有著一定程度的不滿。那麼用動漫角色「新一」當筆名呢?
「那是因為真相只有一個。」陳奕齊想也不想的回答,好像覺得這根本不必問。但是有些人會說真相是多元的?或者應該尊重別人版本的真相?「如果這故事裡有人死掉了,決定性的死因只有一個。」他說。
咦?如果政黨創辦人的自我認同是工藤新一,那莫非台灣的政治現實本身就是個懸而未破的命案現場嗎?
「是啊。」同樣是一秒回應,「我覺得台灣社會最大的問題就是沒人要去問原因,不管是一個真相還是兩個真相三個真相都沒人去找到。」
陳奕齊喜歡《名偵探柯南》,也喜歡《航海王》,簡單說他喜歡愛與友情的王道少年漫畫。但他也說自己是個無趣的人,當被問到會怎麼用三個詞彙簡單形容自己時,他陷入無奈的沉思,最後勉強的說出:「無趣?」
關於墜機的夢是從念研究所時期開始的。陳奕齊描述自己不僅是個無趣的人,還是個焦慮的人。他對台灣的處境有很強烈的不安全感,這是他開始倡議基進,進而組黨的理由。小時候唯一想像過要做的職業是「探長」,因為可以鋤強扶弱。「探長」這個詞甚至從不曾存在台灣體制裡,而是從香港電視電影來的吧?他說:「不知道,反正就是覺得當探長很不錯。」
【那你有沒有聽過阿德勒?】
台灣處境是否安全,某程度上來說是個既客觀又主觀的問題。客觀來說,旁邊有中國環伺很難說是真的安全。主觀上來說,台灣卻也已經在這種狀況下生活了很久,也有不少人相信即便被中國統治或者同化,也不會有什麼太大差異。「台灣沒有徹底自由過,我們連夢想總有一天要過上不再被控制的生活,都想像不出來。」
想像一個沒有中正路、中山路、黃興街的世界,想像一個沒有中正廟的世界,想像一個體育比賽的時候不用掛Chinese Taipei的世界,太過奢侈。反而是一直說著要改變上述狀況的人,被當成瘋了,被當成不切實際。
陳奕齊因為思考與演說風格,加上留學地點,而被稱為「荷蘭猛獸」。就跟「哈密瓜有哈味」一樣,有人喜歡有人不喜歡。如果只看吼叫分貝這塊的話,看起來彷彿跟黃國昌很像,關於這點,他有看法:「我覺得黃國昌吼叫的時候不是真心的啦!都是演技,哪像我,都是真心在吼叫。」接著還說了同為獅子座,覺得黃國昌的吼叫太low應該改進不要丟獅子座的臉之類的話。
那如果因為吼叫被討厭的話?「就被討厭啊?不覺得很多人很奇怪嗎,想要什麼,不去爭取,想獨立建國,但又先問『那我票投下去會不會贏』,奇怪,假設投給國民黨會贏那難道你就要投國民黨嗎?──不要怕被討厭啦,你有沒有聽過阿德勒?」
有,阿德勒是很厲害的心理學家,但後來都被做成雞湯文了。
「其實我不反對雞湯,雞湯好東西啊!有營養。」陳奕齊說,「有營養的雞才能做雞湯不是嗎?阿德勒變雞湯還是阿德勒,讓更多人知道不是很好嗎。」雖然外表看不出來,但陳奕齊喜歡煮飯,尤其是幫一大群人煮飯。他說自己感覺到人生最放鬆最平靜的時刻,是某天在荷蘭的下午,他出去採買食材,天氣很晴朗溫暖,「吹著那個風啊,就開始哼〈香榭麗舍大道〉,Aux Champs-Élysées~~」
Aux Champs-Élysées~不自覺的跟著哼之後,赫然驚覺,等下!香榭麗舍是法文歌,香榭麗舍大道也在法國啊!跟荷蘭有什麼關係?「喔,沒有啦,就覺得剛好心情很適合那首歌啊。」陳奕齊說。
在採訪的最後,陳奕齊終於想到希望被放在墓誌銘上用來形容自己的詞彙是什麼。「勇氣,」他說,「我希望能被記得的,是我盡了一切努力的這份勇氣。」
然後他問說,「那你一開始說要問的無禮問題是什麼?」
已經問完了,是黃國昌啊。他貌似遺憾的說:「這樣啊。」好像這無禮的問題不夠無禮,還欠缺了點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