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Kirk Lim
中國海關總署日前宣布，因自台灣進口石斑魚檢驗出禁用藥物，決定暫停台灣石斑魚輸入。而石斑魚是屬於海峽兩岸經濟合作架構協議（ECFA）早期收穫清單中的一項，在2013年之後降至零關稅。這則新聞不禁讓人想起2014年3月18日一群學生衝進立法院佔領大院，開啟一場為期20餘日抗爭運動，改變台灣逐步走向遭受中國統一的命運。
那些日子，反服貿的新聞每日透過電視螢幕強力放送，或許也有人有過相似的疑問：為什麼相對於社會系與法律系，經濟系的學者反對服貿的聲音比較小？或許是依經濟的基本架構，在大多的情況下，貿易是有助於全體福利的提升。像是開放中國水果進口，社會大眾就會有便宜的水果可以買，獲取的效用因此上升。但這會侵蝕到台灣果農的利益，可是他們畢竟是社會上的少數，對照全民因可購買便宜水果的利益相較，這筆生意仍然是很划算。假如我們能將沒有競爭力的果農這部份的人力，移轉到具競爭力的半導體產業從事生產，這樣又能將社會福利再度提升，而變成無人受害。這就是國際貿易簡單的紙上演練，不考慮人種、文化、政治和總統是馬英九的情況下。
當年的服貿協議也是這樣的概念，不過產業移到服務業上，服務業有個特點，從事生產的重要因素是人，機器設備比例相對小。畢竟是個服務業的「貿易」，而這項「貿易」會帶動生產要素的移動，即人從台灣到中國工作或中國人到台灣。先撇開政治因素不談，有能力從事將人在兩國間勞動要素移動的，只有大企業了，像是統一超、大潤發、眾金控公司等等。他們便是在服貿協議上可獲得最大餅乾的人，利益受侵害的是中小企業，像是巷口賣蛋餅的阿姨這類的族群，因為他們無法今天在台灣賣蛋餅，明天去中南海賣早餐。
經濟學上對於這種問題有兩種解決方法：
1⃣向既得利益者課稅作為教育訓練費用，將他們練成為台積電之類的員工。
2⃣補助他們，讓早餐店產業升級，有鋼鐵人幫忙煮早餐，增強生產效率。
這些都是理想，經濟學者大多數也都相信這是真的，實際上呢？看看台灣農業，他們是國貿下的受害者，政府有向既得利益者身上課稅去補貼他們嗎？或是幫助他們行銷、改良呢？還是專注於讓大企業變更大呢？政府的功能是讓社會資源分配更平均，現實上好像又不是那個樣子。筆者相信有些讀經濟的人確實非常相信市場機制的力量，而有些則本身就是受益的那方。
事隔8年、在經歷了不同事件後在回首，我們突然驚覺，或許自己落入一個陷阱—「我們在和中國談經濟」的前提。中共執政下的中國政府，貪汙、鬥爭、欺騙、唯利是圖、毫無法治觀念的本質，從1949年以降，從未改變。這個未曾遵守任何合約的流氓國家，我們為什麼要與他們締結契約？我們是文明國家，信用是基本價值，然而合約乙方是邪惡的綜合體，與魔鬼交易的下場會是什麼呢？
2005年中國對香港推出CEPA，美其言是幫助2003年受SARS摧殘下殘喘的香港經濟復甦，事實上是為促進中國經濟一體化進程，為中國的完全統一創造更堅實的物質基礎與條件。現今的香港低階勞動力空洞化；本地企業面臨中國內地供應商低價競爭，且又遭受外國高品質進口商品搶市，進退兩難；人才專業資格受到中國內地保護主義、不透明的潛規則與人際網絡的限制。更不用說，後續中國移民一日一百多人進入香港清洗人口，都在再壓迫港人的經濟生活與自主性。今日的香港不但經濟受到中國支配，政治上的自治權也蕩然無存，英屬時代的法治精神都成為泡影。達成政治目的才是中國推動前揭政策的最終意義。
2018年4月23日彭博一篇名為《How China Is Buying Its Way Into Europe》的文章裡頭提到，過去十年，中國對歐洲區域收購及投資的金額高達3180億美元，約近10兆台幣。購買的產業遍及機場、海港、油田、核能電廠、太陽能、風力發電、不動產與足球隊，其中英國倫敦金融城與金絲雀碼頭金融區的重要辦公大樓幾乎被中國資金整個「買爆」。英國、德國、義大利、法國、荷蘭這歐洲五大經濟體已知的中國投資金額，就佔中國在歐洲投資總額的一半以上。中國在歐洲買了這麼多的企業，也帶不少中國員工進入當地，進而衍生黑工問題。人員與金流讓中國與歐洲的感情更加濃密，經濟疲弱的現況讓他們割捨不了中國製造的甜蜜毒飲的愛戀。所以不難想像，武漢肺炎爆發之時，歐洲為什麼對於中國人的進出如此無感。中國滲透之下控制的政客，適時幫忙傳遞支那大外宣，降低人民的警戒心。雖然歐洲各國都是保有主權的國家，現實上儼然是中國的殖民地而不自知。
從中國的特別行政區到主權國家、區域聯盟，中國施以一連串以自由貿易外衣包裝的帝國主義，皆為滿足自我的權力淫慾，鞏固政權，卻帶來人權及人身的直接迫害。所以中國式的自由貿易不是你的自由貿易，而是要讓你失去自由，最終只能與他貿易，獨買獨賣之下，你無法保有自我意志，任憑他宰割。
而今年是ECFA簽署至今的第12年，在平時中國便說這是遵循WTO精神的純經貿協定；一旦有政治需求，則利用各種檢疫藉口作為擾亂台灣養殖、農業的手段，並使從業人員心理負擔無謂的壓力。所以在中國武漢肺炎與美中貿易戰的背景之下，正好給予我們絕佳的時機廢止ECFA，開創一個走出中國、擁抱世界的經濟局勢，在新的國際秩序中取得定位，這才是長治久安之道。
🧷補充：因為意識到中國大舉購買歐洲的行為構成區域安全的威脅，德國、法國 、和意大利推動在歐盟內部建立中國投資內容的審查機制，卻遭到希臘、葡萄牙和賽普勒斯政府反對，認為此舉妨礙他們取得經濟資本的管道。歐洲對人民幣的迷戀可見一斑。
